2025年1月18日 星期六

兩任港督


兩任港督
(憶舊)

中年以上的香港人都記得香港最後兩任總督︰衛奕信和彭定康。衛奕信是英國政壇少有的「中國通」、「知華派」。「衛奕信」本來規範的譯名應是「大衛.威爾遜」。他曾在香港學習,識中文,懂漢語普通話,他給自己起的中文名叫「魏德巍」,就是取「威爾遜」普通話發音作為姓,名字「德巍」則是「大衛」普通話發音的近音。衛奕信專門研究中國近代現代史,大學畢業加入英國外交部,曾派到北京任英國駐華使館秘書,又曾任前港督麥理浩的政治顧問,參加起草「中英聯合聲明」,曾任「中英聯合聯絡小組」英方組長。他對香港自然環境極喜歡,閒來經常郊遊、行山,「衛奕信徑」是他常行的路線。

由於第二十六任港督尤德爵士一九八六年十二月訪問北京時突然去世,衛奕信被任命為第二十七任香港總督,一九八七年七月到香港履新。香港「師爺」們認為他原用的中文名「魏德巍」以粵語發音不吉利,「魏」與「偽」同音,「巍」與「危」同音,都含不祥之意,於是按名字「威爾遜」的粵語讀音,為他改中文名為「衛奕信」,「衛」是保衛、捍衛之意,「奕」即大也,「信」是言必信行必果、重承諾守信用,含義甚好,於是上任即用香港為他定的中文名。

衛奕信溫文儒雅、處事溫和、親民有禮,市民對衛督印象甚好。五年任期內完成多項大型基建工程,特別是在經濟低迷時,推動大型建設,振興經濟,商界及普通市民都受惠。但幾項大型填海造地計劃,特別是計劃發展大嶼山、推平赤立角興建新機場的「千億玫瑰園計劃」則備受爭議,中方質疑是要花光香港儲備。後來英方與中方多次商討、解釋興建新機場的必要性,雙方取得共識,填海工程得以順利展開。衛督任滿離港時,港人多表示依依不捨。


接替衛奕信的彭定康,原本是英國保守黨主席,因為國內政治紛爭失勢,被上台成為首相的馬卓安(中方譯為「梅傑」)派到香港出任第二十八任總督。彭定康在英國時,規範的中文譯名是「克里斯蒂.栢騰」。確定派來香港時,香港「師爺」取「栢騰」的近似發音「彭定」,「克里斯蒂」取一個字「康」,寓意香港社會安定繁榮、民眾平安健康,極好意頭也。末代港督彭定康到任後落區巡視,表現親民,在上環西餅店食「蛋撻」、到訪涼茶鋪飲「廿四味」苦茶的照片充斥報章,極得市民好感,「為食肥彭」之美名不脛而走。

不過,肥彭帶着英國政府指令而來,上任後並不在意經濟民生,而是大力推動政改。當時的歷史「節點」是︰北京在一九九零年四月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當中規定了香港的制度、管治架構、政府組成、立法機構組成及今後的政制發展等方面的原則。本來在香港回歸中國之前的五年,即媒體常說的「後過渡期」,香港的政制應當與九七年七月一日才實施的「基本法」銜接,香港才可以「平穩過渡」。但九七之前的香港仍是港英管治,港英政府有權在這五年之內處置政制事務。肥彭到任後,特意擴大立法機構的民選成份,為日後「泛民」力爭「一步到位」實行「普選」製造了幻想空間。

北京目睹肥彭在政制問題上的「小動作」,但因為其時仍是在港英治下,中方無何奈何。既然立法會不能如「直通車」般由港英時代「直接過渡」到特別行政區時代,中方只好邀約政界人物到一河之隔的深圳開會、成立「臨時立法會」(臨立會),以備九七年六月三十日「平穩過渡」到七月一日;而回歸前的立法局議員則到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晚全部「下車」。回歸前夕的立法局匆匆忙忙通過一大堆法例,故意為日後的特別行政區設置許多障礙。當時的北京港澳辦主任魯平被肥彭的「小動作」氣得七竅生煙,直斥肥彭是「千古罪人」。


不管中方如何痛罵,肥彭仍可以「堅守崗位」至最後一刻。一九九七年六月三十日,港英管治香港一百五十六年的最後一夜,大雨滂沱。中英兩國領導人以及政經名流,在會展中心舉行交接儀式。電子媒體全程直播,看到肥彭冒雨接過徐徐降下的香港旗、小心摺疊好,然後登船離開維港水域,肥彭眼中淚水和雨水交織,神情落寞,揮手向圍觀市民道別。此情此景令人百感交集。

彭定康離開香港返回英國,那時英國還在「歐盟」大家庭,於是英國政府派彭定康到歐盟任職。二零零零年至二零零四年,彭定康出任歐盟外交專員,期間以歐盟外交專員身份訪問北京,與當時的北京最高領導人江澤民言談甚歡,幾年前的「千古罪人」,今朝竟然成為江總書記的座上貴賓。以往在香港問題上政治紛爭的對立,在香港成為中國特別行政區之後已經成為過去、煙消雲散,罵他「千古罪人」的魯平也已退下。當然那是後話。彭定康一直堅持他的政治立場,堅持認為他任內是香港最好的時期、他設計的民主制度是最符合香港的政制。他從未講過九七過渡後香港特區的一句好說話,倒是為「一九黑暴」撐腰、指責港區國安法、向「二十三條立法」潑污水。(二零二五年一月十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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