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婦難為

 

巧婦難為（隨感）

二月二十二日（星期三），財政司長波叔向立法會宣讀本屆政府第一份財政預算案。商界一直期望政府給予多些扶持，普羅市民則期望多「派糖」，但預算案只宣布再派五千元消費券、對特定行業實行百分百擔保貸款，以及搞多項活動振興旅遊業等等，與市民原本的期望有頗大的落差，因而不免有些失望。不過試想想︰疫情持續三年，政府在防疫抗疫方面已經花費甚巨；不時圍封強檢、限制聚集、限制出行、禁止堂食；經歷三年「封關」，遊客絕跡，零售、餐飲、旅遊業成重災區；經濟活動大受打擊，各行各業都受累，政府正常收入減少，庫房累積巨額赤字。俗語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意思是說，沒有米，再能幹的主婦也煮不出白米飯，手上沒有多餘錢，如何大灑金錢、大派糖？

有市民說，香港有什麼「基金」，有大筆儲備，只向市民派五千元，比去年縮水一半，遠不如澳門那樣年年有錢派、大人小孩都有，香港政府何必那麼小器、那麼「孤寒」、那麼緊張？不過波叔解釋，市民所指的「基金」是香港的外滙儲備，這個「基金」是維持港元與美元之間「聯繫滙率」的基石；如果動搖這個基石，就會影響港元的穩定，對香港金融中心地位帶來破壞，所以在困難時期也不能動搖港元穩定的基礎。一九九七年的「金融風暴」，國際大鰐衝擊韓元、泰元、港元，港府努力維護港元、擊退大鰐，這個歷史教訓值得記取。

雖然在中央決策下，粵港之間今年初實現「免檢疫通關」，在復常路上邁開極重要的一步；但真正的復常甚至期望回到疫情之前，恐怕還要假以時日。這兩三個星期，港人北上探親旅遊，也有不少內地客人來港觀光旅行，但遠未回復到疫情之前的摩肩擦踵水平。旅遊業界表示，由於三年疫情旅遊業完全停擺，許多從業員不得不另謀生計，如今有了穩定的工作，恐怕很難重返旅遊業。疫情三年封城封航，航空業受災嚴重，有航空公司倒閉，被遣散的員工已經另謀出路，如今要重新招聘空中服務員和機師也相當困難。

波叔對今年香港經濟頗為樂觀，相信會扭轉負增長的局面，預期會有百分之三左右的增長。但香港是個極依賴外圍環境的小型經濟體，外圍環境不確定因素太多，進出口就會波動。即使「背靠祖國」、「融入大灣區」，中國內地也因為國際形勢不穩定而影響進出口和訂單，也因為某大國的故意打壓、擾亂產業供應鏈而受害，特別是手機、電動車、平板電腦等行業，因為晶片被「卡脖子」而充滿不確定因素，香港的轉口貿易也會受到影響。

俄烏戰事至今整整一年，雙方都不甘示弱，至今仍無停火跡象。這場「持久戰」對全世界的影響，除了政治上再次形成兩個陣營對壘外，經濟上已經造成能源供應緊張、引致多國通貨膨脹；米國及其盟友企圖以「制裁」迫俄羅斯屈服，俄國則以歐洲一向倚賴的石油、天然氣供應來「上脖子」，能源缺乏的國家人民叫苦連天。北京在俄烏戰事一週年之際，發表關於「政治解決俄烏衝突」的立場文件，試圖「勸和促談」。但交戰雙方如今都沒有和談的意願，北京的一番好意反而「左右做人難」。香港然雖然遠離戰場，但延伸的影響早已波及，香港經濟如何重振，民生如何復常，實在難以樂觀。（二零二三年二月二十五日）

簡約要義

 

簡約要義（隨感）

住屋問題歷來是香港的難題，也是二十幾年來政治人物所說的「深層次矛盾」。香港向來地少人多、土地供應嚴重不足；歷史上也曾訂立許多對於開發土地的限制，例如維港不得填海、不得開發郊野公園等等。以往一直都存在地價高、樓價高、租金高「三高」的說法，賣地成為政府的重要財政收入來源。地價貴、建成的樓房售價就貴。低收入家庭無法自置物業，只能向政府申請公屋。但家庭收入高於申請公屋上限、又無力買樓，這些人就成了「夾心階層」。於是政府推出「居屋」、「夾屋」一類的房屋，以解決市民的住屋問題。

特區政府曾經許下「三年上樓」（申請公屋者三年可以獲得編配）的承諾，一直無法實現，反而輪候時間越來越長，如今要六年多才可以獲得編配。但「三年上樓」仍然是市民的期望，也是政府努力的目標。本屆政府提出了一個加快市民改善居住環境的方案，就是以簡易方式興建臨時房屋（稱為「簡約公屋」），供申請公屋超過三年的市民申請。當然這個「快」也只是相對於以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傳統公屋而言，因為再快也要用兩年時間才可建成。

本來這是本屆政府積極作為的構思，但甫提出就惹來許多質疑，由選址、設計、設施到造價，都有不少異議，也有不少關於「防疫隔離設施可否改作臨時住房用途」的討論。選址在新界偏遠地方，有人質疑太偏遠、交通不便、上下班難，對低收入家庭欠缺吸引力；選址在九龍城舊啟德機場原客運大樓所在的「世運道」地塊，又有議員發動附近居民簽名反對，甚至一度準備遊行示威抗議，認為啟德舊機場一帶已有多個屋邨及過渡性房屋，若再增加「簡約公屋」大批居民入住，恐造成交通壓力、道路擠塞；更有原機場停機坪的高尚住宅居民，擔心因為大量「簡約公屋」在該區出現而影響樓價。這種「擔心」似有「挑動階級矛盾」、「歧視貧困家庭」之嫌。

政府方面堅稱選址經過詳細考慮和比較，認為是合理的決定。有人質疑在世運道興建「簡約公屋」，是否改變啟德舊機場地塊原定的用途。政府方面表示，世運道地塊興建「簡約公屋」只是短期，建造需時兩年、然後讓申請者入住五年，七年之後就會退還，該地塊的長遠規劃用途不變。原啟德機場地皮上的各項目，都按原定的計劃逐步落實，原跑道盡頭的「郵輪碼頭」已經落成使用幾年；原停機坪、維修廠地皮建成的高尚住宅和公屋早已入住；屯馬線經過的啟德站和宋皇臺站早已通車，鄰近九龍成碼頭舊城區的「啟德體育園」等大型項目正在加緊施工。何來改變原啟德地皮用途？

有人質疑「簡約公屋」造價比傳統公屋高，而使用年期只有五年，是浪費公帑、不值得。政府強調，讓輪候公屋多年、現居於極不適切環境的市民早日離開，便是「簡約公屋」的初心和社會價值。這個「簡約」構思得到市民大眾，尤其是輪候公屋多年的低收入家庭的支持。有人說，如今多了低收入家庭申請公屋，也有不少年輕人期望獨立生活而獨自申請「一人單位」，所以公屋永遠不能滿足需求。這種說法有點道理。但如果政府不作為、不設法加快公屋建設，豈不是市民輪候時間更長、政府更被市民唾罵？（二零二三年二月十八日）

試乘高鐵

 

試乘高鐵（隨感）

上星期，曾經一齊下鄉、在海南島同一個農場同一個生產隊的「農友」，在「群組」裏提議︰二月十日在廣州聚會「新春團拜」，有意參加者報名。因為「新冠」疫情導致封關，已經三年沒有參加知青聚會了，此刻正值兩地宣布放寬限制、實現「免檢疫（免隔離）通關」，於是老牛立即報了名。疫情前我通常會乘坐「九廣直通車」，但經過三年封關停運，原有的直通車已經取消；看到電視新聞，許多長者由羅湖過關時，因為未能出示「健康二維碼」（用手機程式填寫的「健康申報表」），在關口前折騰半小時都未能過境，於是試試改搭高鐵。

高鐵香港段在疫情之前已經營運兩年，但老牛從未搭過，因為當時高鐵只有由「香港西九龍站」到「廣州南站」的班次，「廣州南站」在番禺區，進入廣州舊城區還要搭地鐵，據知情者說要花大約一小時，所以不以此作為選項。但如今沒有直通車，今年春節高鐵恢復營運時增加了到「廣州東站」的班次，確是一個吸引因素，於是抱着「不妨一試」的心情，到西九龍高鐵站預購車票。

基於許多個人因素考慮，我通常去廣州參加這樣的聚會都是即日來回，不在當地過夜，所以上網查探好自己認為較合適的時間的班次，便親身到售票處排隊。原來如今不用「實體車票」，要用「回鄉卡」（港澳居民往來內地通行證），購票資訊都儲存在「回鄉卡」上，上車時只要用回鄉卡在入閘機上掃描，就可以入閘；車廂號碼和座位編號都呈現在電腦收據上。

售票窗口的售票員很耐心地為我訂好了預定的去程和回程班次，然後教我在手機的「微信」程式中找到「海關健康申報」的頁面，教我回家填好，呈報後出現自己獨有的「二維碼」，再「截圖」放在「相簿」，到出境時由「相簿」中找出自己的「二維碼」讓紅外線「掃描」，就可以輕鬆過關。售票員還特別提醒，由於高鐵實行「一地兩檢」，即是由香港出境到內地入境的查驗證件手續，都在西九高鐵站內完成，還要看看健康申報有沒有錯漏，所以最好提早一個小時到高鐵站入閘，以免因為意外因素阻滯而耽誤班次。

二月十日一早，我乘地鐵到屯馬線柯士甸站，出站就直接徒步進入西九高鐵站。先拿出已經存有乘車資料的「回鄉卡」，按職員指示在入閘機上放好證件，等閘門打開，就可以進入車站候車範圍內。然後在同一個空間完成香港方面的「出境」和內地方面的「入境」手續，看屏幕指示，找到自己將要乘搭的班次的候車區域和登車閘口。等了二十幾分鐘，屏幕顯示我要乘搭的班次的資料，站內的播音系統同時用粵語、普通話和英語三種語音廣播，提醒持有何種班次票的旅客由何個閘口上車，於是所有該班次旅客排隊入閘上車，一切都有序、平穩、順利。這次是我第一次搭高鐵，的確是極好的體驗。

美中不足的是，售票大堂有二十多個售票窗口，購票者排一行隊，輪到時也不知道哪個窗口提供服務，通常是售票員站起來向排隊者招手；但許多人排隊時只顧看手機，不知道哪個窗口有人招手。所以購票的市民說，香港的銀行都在窗口前設一個燈號，可以提供服務時閃亮；還有一個屏幕顯示幾號窗口提供服務。高鐵售票處應該學習銀行的做法，改進服務。（二零二三年二月十一日）

通關復常

 

通關復常（隨感）

二月三日，行政長官李家超率領多名司局官員舉行記者會，宣布由二月六日即下星期一起，港粵之間的所有陸路口岸，包括一直未有開關的羅湖、皇崗、蓮塘香園圍、沙頭角等幾個關口全部開通，不設限額，如果七天內沒有在外地逗留就不需檢測、開放時間與疫情之前一樣。也就是說，香港市民以及國內居民三年來一直期盼的全面通關、全面開放，下星期一就實現了。內地居民訪港旅行團也可以復辦。教育局同時宣在，跨境學生在全面通關之後兩天即二月八日星期三，可以恢復來港上面授課，政府考慮在全面通關試行兩日、一切順暢之後才讓學童跨境上學，是為了安全、有序、方便及避免出現混亂。學校和跨境學生家長對教育局的決定甚表歡迎。北區學校稱因為跨境校車還需要時間處理牌照、檢修等準備工作，估計要兩個星期後才可提供服務。

政府宣布全面通關的前一日，二月二日，政府宣布啟動名為「你好香港」的大型宣傳活動，向全世界宣傳香港已經復常，歡迎全世界各地的遊客來香港。港府宣布，將透過旅行社等機構，向海外免費派送五十萬張機票，吸引海外旅客來港旅遊，當局相信五十萬張機票可以吸引一百五十萬遊客來港。港府同時向本地居民免費派出八萬張機票，鼓勵市民出外旅行、帶動消費。在港府宣布大型宣傳活動的同時，旅遊發展部門已經在機場、口岸和尖沙咀天星碼頭的推廣中心，向訪港遊客派送優惠券和紀念品。有學者估計，整個宣傳活動大約耗資一億元，不過零售業、餐飲業、酒店業都期待宣傳活動可以大力刺激內外客人來港，讓香港多個行業得以振興，認為這筆支出「物有所值」。

行政長官宣布，由二月四日起，率領政商各界代表訪問中東國家、尋求合作發展機會。政府官員稱，今年香港要舉辦多項大型活動、會議、體育活動，要向全世界講好香港故事，告訴全世界︰香港已經回復正常，香港仍然是金融中心、航運中心、創科中心，仍然是「亞洲國際都會」、仍然是「盛事之都」。曾經在印尼參加會議的一位香港建築師說，疫情三年，許多活動被迫停頓，外國人不知道香港有「香港故宮」、「M+博物館」，以為香港仍然只是金融、航運、地產、轉口貿易及物流「四大支柱」，不知道香港有許多獨具等特色的景點、地質公園和值得深度遊的有歷史價值的處所，所以一定要用各種方式和渠道向外宣傳香港，讓外國人、外地人更了解香港及知道香港的優勢。

隨着疫情趨於穩定並逐步緩和，有專業人士建議政府參照零三年「沙士」後的做法，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檢討三年來應對新冠疫情的決策。這令我老牛想起二零零三年「沙士」（內地稱為「「非典」）遠去之後香港的「檢討」。當年立法會一些議員，以及社會上的「名嘴」、「時事評論員」等「意見領袖」，個個成了「事後諸葛」，把「沙士」來襲時港府的應對行動說得一無是處、大加撻伐。於是衛福局長楊永強下台、衛生署長陳馮富珍下台。其後，陳馮富珍卻被世衛組織視為抗疫有功的有能之士，延聘為世衛總幹事。香港視為「罪人」者人家視為「能人」，這種「我棄人取」簡直是給香港「打臉」。這便是「前車之鑑」。如果這種「檢討」被利用為「斷頭台」，有何意義？（二零二三年二月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