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訪華

格老訪華（隨感）

今年一百歲的米國前國家安全事務助理、前國務卿基辛格博士，以平民身份，七月十八日至二十日訪問北京，獲得高規格接待。七月十八日，基辛格與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李尚福會談時說，這次是作為中國的朋友而來，當今世界挑戰與機遇並存，美中雙方應消除誤解、和平共存、避免對抗。七月十九日，中央外事辦主任王毅與基辛格會談時，對格老的歷史功績表達了肯定，說中方珍視同老朋友建立的友誼。七月二十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北京釣魚臺國賓館會見基辛格。習近平說，基辛格博士剛剛度過百歲生日，訪問中國已經一百多次。這兩個「一百」加在一起，使這次訪華具有特殊意義。

五十二年前的一九七一年七月，作為當時米國總統尼克松（尼克遜）的「國家安全事務助理」的基辛格博士，突然秘密訪問中國、會見中國領導人毛澤東、周恩來，直接促成了後來的尼克松正式訪華和一九七九年的中美建交。所以，北京極重視基辛格的「破冰之旅」，視基辛格為「老朋友」、兩國建交的奠基者、米國政客中少有的「知華派」。王毅會見基辛格時說，中國的發展有強大內生動力和必然歷史邏輯，試圖改造中國是不可能的，圍堵遏制中國更是做不到的；美國對華政策需要基辛格式的外交智慧，需要尼克松式的政治勇氣。

在基辛格之前，先後有現任國務卿布林肯、財長耶倫和總統氣候問題特使克里訪問北京。跟前面幾位訪華的米國官員相比，基辛格這位「民間人士」在中國受到了很高的禮遇。中國防長李尚福同基辛格的會見，就讓很多美國政客覺得格外「酸溜溜」：中國國防部長寧願見一位美國「民間人士」，也不見美國國防部長澳斯汀，米方「感到遺憾」。白宮發言人柯比認為，一位美國平民可以見到中國防長並進行溝通，而美國官員卻不能，是「不幸」。老牛認為柯比所說的「不幸」是老米自己造成的。你要「制裁」，又要約見，是什麼意思？你不以禮相待，我憑什麼要見你？北京強調「要有誠意」，就是最起碼要撤銷制裁。老米國家安全顧問沙利文堅稱不會撤銷制裁，還說自己也被俄國制裁。但是，俄國制裁你並沒有求見你；你要制裁李尚福又想與他「溝通」，不是很可笑嗎？

這位特殊的平民不但可以見中國防長、外事辦主任，還獲得最高領導人習近平會見。習近平說，中美關係永遠和基辛格這個名字是連在一起的。在過去半個世紀，基辛格對中國的訪問上百次，所以北京稱基辛格為「老朋友」。習近平說︰「我們不會忘記你為推動中美關係發展、增進中美兩國人民友誼作出的歷史性貢獻。」習近平對百歲的基辛格說了一句古語「大德必壽」，認為中國人的朋友之道，看中的不是小利，而是大義。習近平還說，中美應該展現大格局、肩負大擔當，堅持向前看、往前走，拿出戰略膽識和政治魄力。

老米官方強調基辛格此行是私人到訪中國，並非受米國派遣；基辛格返國後會聽取他匯報訪談的成果。但有評論者認為，他是中美談判的「背後管道」，這次訪華有助中美關係回暖。老米官員國務卿布林肯、財長耶倫和氣候特使克里最近先後到訪中國，努力令中美關係「復常」，但僅布林肯獲習近平接見，可見北京給足基辛格面子，而且是故意讓其他高官難堪。（二零二三年七月二十九日）

心繫家國

心繫家國（舊作述評之一）

我從一九八八年四月起創作漫畫，投稿香港文匯報「漫畫城」，獲得主編洪流先生賞識，經常選用我的拙作，令我信心大增，也促使我銘記漫畫的社會功能，以中國漫畫前輩豐子愷、華君武、丁聰、方成、廖冰兄、繆印堂等為楷模，透過漫畫弘揚正氣、諷刺時弊。漫畫有幽默諷刺的，有生活趣味的，有人生哲理的，有針砭時弊的。有時像匕首投槍殺向不正之風，有時像苦口良藥治療人性病患，有時像鏡子用以自我檢點，有時像探射燈觀照社會民生，有時像號角呼喚社會正義，有時也像馬戲小丑帶給人一點愉快的調劑。這些漫畫是社會生活的縮影，是社會變遷的印記，也是香港言論自由的見證。

創作時事漫畫的第二年，即一九八九年，中國內地一些城市掀起學潮，民間發出「反腐敗、反官倒」的呼聲。老牛經歷過「十年動亂」，對國情、民情、社會思潮和內地政治生態當然了解，看透了那些一哄而起的政治狂熱的破壞力，也明白一些事情可能導致的結果。那段時間畫了一些關於國情和路向的漫畫，有一點「曲筆」，含有「規勸」、「引導」和「提醒」的意味。

然而，事情的發展許多時候不以善良人們的良好願望為轉移，運動投入者不顧現實一意孤行，於是最終釀成「那場政治風波」。這是國家民族的悲劇。總設計師強調「基本路線堅持一百年不動搖」。為了證明風波處理的正確性，也為了安撫民心、推進改革和發展，總設計師透過「南巡講話」，力保改革路線繼續前行。但，令人惋惜的事實是，九十年代初期開始，一方面官僚貪腐盛行，一方面民間道德淪喪。那段時間，老牛透過漫畫對社會的不正之風大加撻伐。

香港人有一種樂善好施、扶貧濟困的傳統，每當中國內地出現破壞性自然災害、造成人民生命財產損失，社會賢達、演藝明星和輿論界、知識界名人便會發起募捐籌款，慈善團體也會向相關受災民眾伸出援手。九十年代的華東水災、二千年代的汶川地震，香港人慷慨解囊、捐款捐物，老牛多次在漫畫中褒揚這些血濃於水的情懷和解囊相助的義行。對於內地一些正確的決策和對社會民生有益的措施，老牛的時事漫畫也及時反應，這就是媒體工作者所秉持的「是其是、非其非」、「伐惡揚善」的理念和做法，因為，老牛相信，時事漫畫是「形象的解說」、「無字的社論」，一幅圖畫勝過千言萬語。

雖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雖如革命前輩所言「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但匹夫之力畢竟有限，老牛的一支秃筆，無論如何鐵肩妙手也難以左右大局，難與潮流抗衡。老牛憑藉漫畫發出的呼喚和吶喊，只在有限讀者的小範圍內得到微弱的共鳴、引起輕聲的回響，然而最終被「穩定」的政治需要壓倒，被唯利是圖的社會大潮淹沒。當然，老牛重溫這些舊作、回顧以往經歷的歲月，仍然為自己秉持良心、堅守正義而感到自豪。

老牛曾為何先生主持的月刊畫時事漫畫，博友發哥問能否找得到來看，或者在網上搜尋，以了解其內容。但當時還未有網絡版，而且只有兩期、發行量少，恐怕很難找到。幸好老牛在舊書堆中找到該雜誌，特將漫畫掃描存檔，貼上博客，以滿足博友們對這短壽月刊的好奇心。（二零二三年七月二十二日修訂）

創作生涯

創作生涯（隨感）

上世紀八十年代，香港許多報章都有漫畫版，例如明報有《荒謬》版，東方日報有《東方新地》、《青春派》，文匯報有《漫畫城》，大公報有《大公周末》，快報、成報、星島、華僑、天天等各報也都曾經有版面刊出漫畫。這些漫畫版通常是每周一期，「園地公開，歡迎投稿」，吸引許多漫畫愛好者投稿，那年代的漫畫創作非常蓬勃。據老牛記憶，堅持最久的也許要算文匯報的《漫畫城》。

一九八八年三月，我畫了幾幅關於香港社會生活的漫畫，寄到文匯報《漫畫城》。一個星期後的一天晚上，接到《漫畫城》主編洪流先生的電話，說︰「漫畫稿收到，繪畫功底好，畫得不錯；但在選題、構思、構圖、造型、技巧以及漫畫特有的表現手法方面，還要多下點功夫。譬如要有趣、要留有思考空間、要讓人會心微笑或有所領悟，而不要太直白、太多對白；要善於借用典故和流行文化。這次選用一幅，希望繼續努力、發掘更多題材、創作更多更好的作品。」主編洪流先生的電話，給了我極大的鼓勵。一九八八年四月，《漫畫城》第一次刊出了我的漫畫，開啟了我二十多年創作漫畫的生涯。

《漫畫城》每個星期刊出一期，一個彩色整版，每次大約有十三、四幅不同作者的作品，比較多見的作者有馬龍、驚雷、龍虱、飯尾太郎、強少、不死了、香山阿黃、三少、一木、小丁、陳齡、一仔、胡八道、鍾倫德、丁浪、柯朝泉、阿賓、三龍等，除了一些老練的漫畫作者佳作外，該版也不時發表看得出手法稚嫩的年輕作者甚至是中學生的作品，給漫畫愛好者們發表作品的機會，從中可以感受到編者獎掖後學、提攜新人、鼓勵創作的用心。

香港報章除了設漫畫版刊出自由投稿的作品外，許多報章都設有漫畫專欄，知名漫畫家楚子、尊子、王司馬、阿五、董培新、陳子多、區晴、李惠珍、阿蟲、馬龍、胡八道等，分別在華僑、明報、東方、信報、成報、天天、快報、星島等大報，經營社會幽默、時事或者故事連載漫畫專欄。一九八九年十月，香港藝術中心策劃一個「笑論人間．香港專欄漫畫展」，洪流推薦我提交作品參展。藉這次參展機會，我見到洪流先生，認識了常常在《漫畫城》發表作品的漫畫作者。其中比較投緣的十位漫畫作者，各有不同職業，有教師、文員、秘書、編輯、平面設計師、電腦操作員、業務經理、自由職業者，共同的愛好是創作漫畫，認識之後不時相約飲茶聚會交流、參與慈善活動及搞小型漫畫展。

我視洪流為恩師，他給了我發表作品的機會，也給了我許多指導和提點。我只是按報紙地址投稿的普通作者（用媒體行話說是「飛來蜢」）；主編洪流只看畫作的品質水平，不問作者來歷，不理是否熟人，這便是「公開、公平、公正」的典範。二十多年來，我在香港各報刊、雜誌和書籍總共發表了五千三百多幅漫畫和插圖，這便是香港的創作自由。我可以憑良心畫自己的畫、表達自己的見解，沒有遭遇像廣東漫畫前輩廖冰兄由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那樣的命運。可惜由於社會變化、經濟轉型，傳統報紙等平面媒體生存困難，各報的漫畫版相繼結束。我最早投稿的文匯報《漫畫城》算是最長壽，一直堅持到一九九六年十一月，終於為節省成本而宣告落幕，告別讀者。（二零二三年七月十五日）

漫畫插圖

漫畫插圖（隨感）

我老牛由零六年在「鮮奶國」寫博客算起，至今十幾年了，曾在內地「一六三」開博客談繪畫透視和構圖；二零一三年在谷歌寫博，至今也十年了。老牛博客的插圖多是自己的漫畫舊作。近日博友「青蛙仔」、「森源」、「和平」、「秋葉」、「喜寶」、「小月」、「靚婆婆」、「貝蒂」等，都留意老牛博文中的配圖甚為特別，很感興趣。今日就說說老牛二十多年畫漫畫和插圖的故事吧。

八十年代香港報章多有漫畫版，申明「園地公開，歡迎投稿」，這便是香港這個「自由世界」的言論自由、思想自由、創作自由的體現。老牛由一九八八年起投稿文匯報「漫畫城」漫畫版（每周一期），獲得採用，深受鼓舞，於是一發不可收。其後投稿東方「東方新地」、明報「荒謬」、大公報「大公周末」，以及快報、華僑、星島、新報、天天等報章漫畫版。一九八九年獲藝術中心邀請參加「笑論人間．香港專欄漫畫展」，一九九零年起為某百年大報經營時事漫畫專欄，也不定期為不同報章、雜誌畫時事漫畫，以及專題漫畫專欄。

一九九二年，我為某老牌出版機構策劃的中學生英語課外讀物系列畫插圖，又為該出版社策劃的普及讀物「圖說香港史」畫插圖。九十年代末，曾為某大銀行內部員工守則「基本禮儀」畫插圖，也曾為某大供電公司內部的「在郊野工作守則」畫插圖；二零一零年為某公司的「中國傳統文化」繪製插圖。

老牛也曾為也許是最短壽的本地月刊畫插圖。二零零三年底，曾經擔任中共在港機構高幹的何老先生打電話給我，約我到銅鑼灣香港遊樂會見面。何先生說自己手頭上有一些珍貴的歷史資料，和一些著名作者的甚好的文章，不要浪費了，所以決心以晚年的餘力，自資辦一本月刊，約我老牛為月刊畫時事漫畫。二零零四年一月，創刊號面世，何先生再約我到香港遊樂會見面，說︰「你完全有創作自由，看到香港目前什麼話題最熱便畫什麼，不必顧慮，也不必考慮配合文章內容。因為漫畫本來就不應該當作插圖，是獨立生存的，應當有自己的思想和面貌。」本來應該二月出版的第二期終於在五月擺上貨架，最後一頁還有一版「編後語」，告訴讀者「這是第二期，也是最後一期」。何先生說自己年事已高、力不從心，「創刊號已經搞得筋疲力竭」，深感「 歲月不饒人」；強調「絕對不是被人封嘴，只是自己心有餘力不足」，停辦是無可奈何的事。

老牛為某大報畫時時漫畫專欄凡二十二年，期間「三上三落」，由一九九零年到二零零零年是完整的十年；其後漫畫專欄停了，到二零零四年恢復，到二零一零年又停了；二零一一年底，該報編輯約我由二零一二年一月起供稿，但到聖誕節，編輯告知，二零一三年元旦起改版，漫畫專欄撤銷，於是老牛的專欄漫畫生涯到此落幕。何老先生對時事漫畫的解讀是對的，報章時事漫畫本來應該是「無字的社論」、「圖像的短評」，在宣揚正義中發揮「匕首」、「投槍」作用，所以本來就應該獨立存在、獨自成篇，而不應該視為文字的插圖或附屬品。雖然如今已沒有在報章發表漫畫，但老牛畫漫畫還未劃上句號，由二零一九年九月起畫「反黑暴」漫畫，之後再畫抗疫漫畫，每日一幅，傳給友好，也用於博客作插圖，既自得其樂，同時保持腦筋活躍。（二零二三年七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