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心助人

熱心助人（生活瑣事）

上星期的一天傍晚，我吃過晚飯回家。走到住處附近，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女人迎上來，用普通話說︰「大哥你好，我想問問……」。我以為是外地來客問路，就停下腳步；女人小聲說︰「我是上海來的，錢包丟了，身上沒錢，你行行好，替我買個飯可以嗎？」我猶豫了一下。女人繼續說︰「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朋友在那邊街角不敢過來。」我說︰「這邊有個小飯館，一個晚飯四十六元；一百元夠你們倆吃個晚飯了。」我掏出一張一百元，帶女人到小飯館門口。女人又說︰「你可以留下電話號碼嗎？我的朋友明天就過來，帶錢來給我，我就可以還你。」我說不用還了。女人又說︰「你知道這附近有便宜的旅館嗎？」我說不知道。女人說︰「我們打聽到深水埗有三百元住一晚的旅館，你可以再給我三百元嗎？」我說︰「我沒有工作、沒有收入，靠女兒給生活費，沒有能力幫你了，你自己再想辦法吧。」我轉頭走開，女人在後面說︰「謝謝你大哥，不好意思打擾你了，祝你好人一生平安。」

前天，與朋友閒聊時，我向朋友講述這個「熱心助人」的「義行」。誰知朋友竟然笑得直不起腰，說︰「枉你精明一世、蠢鈍一時！你沒有留意最近的新聞嗎？沒有留意警方的防騙呼籲嗎？這是最新是行騙手法呀！」朋友說，電視新聞和自媒體平台近日有許多關於「買水黨」、「買飯黨」、「搭車黨」的短片，大意是︰香港街頭近一段時間有許多操普通話的人，向市民討錢，說是買飯、買瓶裝水甚至討硬幣搭車。這些人很可能是團伙的，他們利用香港市民的愛心善心行騙。警方呼籲市民不要上當，不要助長這些騙徒。

我聽朋友的一番解說，頓時懵了。我說，平時在街頭見到各機構或教會或社團的「賣旗籌款」、「義賣籌款」，以及公益金、東華三院、仁濟醫院、保良局、樂善堂、仁愛堂等等慈善機構的籌款，香港市民都熱心解囊，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我老牛雖一貧如洗，也願意盡一點綿力幫助他人。近日被人問及要錢吃飯，我只當作是街頭籌款那樣做善事而已。朋友說，那些慈善機構都是政府註冊的、合法的，光明正大的，沒有欺詐成分；但身份不明的個人訴說不幸遭遇、博同情，或者是打着甚種旗號、或以某種理由向市民要錢或募捐，就要小心，不要被人利用，甚至墜入騙局。

我聽後頗為懊悔，小聲對朋友說︰「其實，我遇到這樣的情形已經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在九龍城碼頭巴士站附近，一個自稱是安徽來的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第二次是在土瓜灣街市附近，兩個自稱浙江來港旅遊的中年女人。不同人、來自不同地方，但「台詞」內容相似，都是說身上沒錢了，請我幫忙買個飯。我總是設身處地為人着想，心想︰假如我在外地遇到事情、落難，也會期望有好心人伸出援手予以幫助，所以相信他們的話、同情他們的遭遇。我熱心助人、伸出援手，怎會知道竟然是利用人們的同情心騙錢！

朋友說︰「你以為自己慈悲為懷、樂善好施，其實是『耳仔軟』、輕信人言。人家向你訴苦、叫你幫忙買飯，你很爽快掏錢；人家見你那麼容易上當，當然會『打蛇隨棍上』，繼續纏住你。」我跑到大鏡前看看自己的臉，心想︰我老牛明明是又老又醜的「牛魔王」，怎麼突然變成慈眉善目的「唐僧」，什麼「白骨精」、「蜘蛛精」都走過來，想食你的「唐僧肉」？我怎麼會變得真假不辨？日後如果再遇到同樣的事，又或者有人真的是落難求救，又如何是好？

朋友說，不論那些街頭討錢的人說的故事是真是假，幫助他們的最好方法是帶他們去附近警署，找警察幫忙。如果他們是行騙，必然心虛；如果真的遇到困難，警察會為他們登記身份，幫他們報失證件，然後轉介到社福機構安頓。朋友說，香港法例不准當街行乞，那些傷殘行乞者許多是背後有人操縱的，政府呼籲市民不要資助非法行乞者，就是不要助長歪風。（二零二四年八月三日）